海峰棋院 logo

最新消息

2025.05.27| 媒體報導

2025/05/27【棋編碎碎念:那年,在路上】


偶爾,睜開雙眼,會突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,彷彿窗外還是風沙滾滾的北方,而我還走在流浪的路上。

約莫8、9年前,對生活感到失望的我買下一張前往中國的機票,踏上未知的旅途。沒有太多盤纏、沒有目的、舉目無親,只有方向:一路朝北。

那一年,我失業,也失戀了,失去繼續與社會搏鬥的勇氣,也秤不出自己文字的價值;懦弱如我選擇逃跑,逃去沒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,也逃到找不到自己的地方,像是中途棄賽的選手,也是掙脫牢籠的逃犯。

許多年後,覆盤青春的想法,摸不出清晰的輪廓,純粹突發奇想,以為在接近某個遙遠邊境的所在會有生命的答案,就像漫畫裡的劇情一樣

如果這是一盤棋局,我下出一步險棋,人同深入絕境的孤子,在咄咄逼人的世界裡慌不擇路、胡亂求活,欲睜開靈魂的眼睛。

為了省錢,我買了一袋巧克力果腹;除了流連於廉價旅店,我偶爾也找地方搭帳篷露宿;若不是心中還有尋求答案的念想,其實就與流浪漢無異。

但是,那又如何呢?現實的刀鋒刺向我的天真,我躲無可躲、逃無可逃,再也不能用中二的字眼來催眠自己,只能淪落到最渺小的底層才感受得到安全感。

對於一名棋士來說,流浪是家常便飯,因為強大永遠在目不可及的遠方。

在人工智慧(AI)還沒有盛行的時候,台灣職業棋士都得要出門拜師學藝,有的朝東、有的向西。

東行的棋士數不清,年輕一輩有謝依旻、許家元、余正麒等等,記得當年王元均則是西進取經的代表之一,就連看上去弱不禁風、溫柔婉約的俞俐均也曾赴韓國國家隊刻苦培訓過一年。

如今,台灣第一人許皓鋐亦走出台灣,足跡遍布亞洲,行在世界的征途上。遠走,幾乎是頂尖棋士的宿命。

吳清源大師的傳奇也是從離家開始的。吳大師14歲跨海東渡,他回憶道,「來日之初,我對語言、地理,還有日本的習慣等都不熟,經常感到迷茫。」

「剛開始的兩個月,我們都在鄰近的中餐館解決三餐;每當夕陽西下,關上雨窗時分,家門口必然有賣豆腐的人經過,賣豆腐的人吹著喇叭,在空中迴盪。母親每每聽到那樣的聲音,想必都被勾起思鄉之念,更添幾分孤寂的心情。」

不爭氣的我也經常在半道上想家,想起爸爸媽媽過得好不好,想起友人,想起那名有緣無分的女孩,不知在每個孤寂的夜裡,她是否也曾念起我。

人們常說,你得失去了才會想念、離開了才想回家,那我逃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?還是這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能夠熱淚盈匡地回望?我沒有答案。

1988年,吳清源相隔70多年,第一次回到了他的出生地:福州。

我無法想像大國手對福州還留有多少記憶,畢竟他尚在襁褓中,吳家就舉家遷至北京,只能猜測他當年偶隨父母返家探親,留在福州的回憶盡是美好的。

不知是否刻意,頭一次返家正逢吳清源的生日,據說他除了祭拜祖先,還食了一碗姪女煮給他的太平麵,你說那裡頭會不會有家的滋味,還是參雜歲月的苦澀?

多年以後,為了求學,我再度來到異地,像是人生的另一次大逃亡,卻說不上來後方追逐的是什麼、在前方追求的又是什麼,套一句深刻的話說:「跑就只是因為不敢停」。

在號稱機會之國的土地上,思鄉的情緒莫名澎湃,經常睜開眼想遇見的不是藍藍的天,卻是台北錯綜複雜的水泥叢林。總有一刻的不清醒,以為真的回到熟悉的房間,馬上又落入失望,在愴然中思索旅行的意義。

旅行、出發、逃跑、流浪,那一個個從A點到B點的移轉,有時未必能得到直線的答案。有時候,你跑去開一扇門,卻只能從窗子爬出去,正如終生不敵道策的安井算哲最後從棋盤上逃走,卻能在曆法中尋得自己在歷史中的立足之地。

快10年前的逃,姑且定義為流浪吧,最終以無解收場,終點沒有人生的答案,也沒有許願的神燈,我花光了身上的錢,連滾帶爬地爬回社會的砧板上。

縱然如此,很多人後來說,他們能從我的文字中看到一條邊境、幾分滄桑的大江大海,便是我當年流浪的遺跡。

很遺憾地,想遠走高飛的念頭幾乎總是出現在失敗、谷底和死胡同之後,但無論如何,在面臨抉擇之時:你可以勇於面對,也有資格逃亡,當然也可以從逃亡中再臨陣脫逃。

但願此刻閱讀的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征途,但願你有機會踏上旅程,願你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,也找得到路回家。

合作廠商


圍棋友站